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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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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楞在原地許久不說話,應禛以為她剛才摔了一跤,疼得厲害,執起火把舉到阿娣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,“摔疼了?”

他不說還好,一說,胳膊便火燒火燎的疼起來。阿娣抱住胳膊,木訥的搖搖腦袋,走到一旁蹲下,想著哥哥以前說的話:“不疼。”

“你帶人先去找。”應禛給應祥讓出條道,自己走過去陪在阿娣身邊,“哪裏疼?”

“這裏。”阿娣舉著胳膊給他看,“被石子墊著了。”

“走路也能摔倒……”應禛嘆氣,拉起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按壓,尋找準確的受傷位置:“這裏麽?”

“嗯。”阿娣想著哥哥的話,心不在焉的應一聲,這個東西,哥哥說什麽來著?似毒非毒,似藥非藥,那是什麽東西呢?她正凝神聚氣的認認真真的想,胳膊上一陣劇痛襲來,阿娣尖叫,“啊啊啊啊,疼!”

“……”方才告訴他的,根本不是這麽疼。應禛抿唇,將手指移到另一個地方,輕揉慢撚的訓斥:“做事情要集中精神,哪能像你這般神游?事情都交予旁人替你做麽?”

阿娣不以為然,“不還有你麽?”

應禛嘆氣,“方才在想什麽?”

他這麽一問了,阿娣才回過神,想起還沒告訴他自己的發現,忙緊張兮兮的湊過去,趴在應禛耳邊說了自己的猜測。

“罌粟?”應禛皺眉,一時有些沒轉換過來,“是□□?”

阿娣使勁兒點頭,“我哥說是的。”

“……”應禛沈思,他從未聽說過這種藥草,“如若是□□,為何還有那麽些東西來?”
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阿娣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,“但這個,真不是什麽好東西的。我聽我哥說,京城裏好像也有這樣的東西,叫什麽來著……”阿娣扒拉頭發,“大煙?好像是這麽叫的。”

大煙?!

應禛大駭,這東西……

“哎。”旁邊坐著的人冷不丁的站起來往前去了,阿娣眼睜睜的瞧著,只能也跟著站起來往火光簇擁處走,邊走邊問,“怎麽了呀?”

應禛滿腦子想得都是大煙的事,沒空回頭看她,走到圖案處,看著地面上明顯聚集的蛇蟲鼠怪,吩咐站在一旁待命的侍衛,“把地上的土挖出來帶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侍衛領命。

“挖了土帶回去做什麽?”應祥奇怪,“難道是這土引了東西來?”應祥瞅瞅周圍的泥土,比較一番,搖搖頭,“不對呀,這都一模一樣的……”

“不是土引了東西來。”應禛負手而立,夜風吹來,吹得他身上的衣袍颯颯作響,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著,“是土裏的東西,引了東西來。”

*********

阿娣睡眼朦朧的從床上翻起來,屋裏靜悄悄的,應禛又去河壩上修堤壩了吧。她撓撓頭,翻出床邊的衣服自顧自的穿起來,穿好後,才懶洋洋的喚人進來幫忙。

“喜成!”

“哎,主子。”喜成一大早便守在門口,這會兒阿娣一叫喚,他便帶了人進來伺候,“奴才伺候您洗漱。”

阿娣擺擺手,自己走到洗臉的銅盆旁舀了手洗臉,想了會兒,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應禛得去向,“王爺呢?上堤壩了麽?”

喜成將幹汗巾遞過去,“一大早便出門了。”以為阿娣是見不著應禛心情不好,末了想想還補了句,“奴才本想早些叫您起床的,只王爺說了,讓你安安穩穩的睡,便沒有叫您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阿娣浸濕汗巾,抹了把臉,走到窗邊走下,自顧自的想心思。那天夜裏過後,應禛他們便再沒有提過土的事情了,難道是土裏真的沒有什麽,那個“八大王”的圖案,真的是老天爺的預示?

阿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只是腦殼都想的疼,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算了!阿娣一擺手,想到今個兒的早飯,悶聲悶氣的問喜成,“吃什麽?”

喜成正在衣箱裏尋著衣服,終於找到了今晨王爺說的那件衣衫,捧著走出來,聽到阿娣的問話,“甜饅頭,還有蜂蜜粥。”

“噢……”阿娣點點頭,咽口水,催促道:“那你快些,我有些餓了。”

喜成得了命令,趕緊的將衣袍放下,走到門口喚人進來擺碗筷。他這麽一動作,阿娣才發現他手裏捧著的東西,不由寶貝起來,“你拿這個衣服做什麽?快放回去!”這可是她和應禛一起做的一模一樣的衣服呢,可不能弄壞了。

喜成被她唬得一楞一楞的,“王爺今晨出門時,指定要您今個兒穿這套衣裳的。”

“啊?為什麽?”這套衣裳,她和應禛都很愛護,輕易不會穿出去的,今個兒有什麽大事,一定要她穿這套衣裳呢?

“具體的奴才也不知道。”喜成擺好碗筷,伺候阿娣用飯,吞吞吐吐的猜測道:“是不是個今個的捕魚比賽有關?”

阿娣前些日子聽許香兒念叨過,十裏八村的人,每年到這個時候,便會組織壯丁參加這個捕魚比賽,能拔頭籌的壯漢,都是村裏數一數二的能手。一般有了捕魚能手的稱號,十裏八鄉的姑娘,都是任意挑選的。

想到這個,阿娣更覺得不可能了,呵呵呵的笑,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一面咬著甜饅頭,一面吐詞不清的與喜成講話:“他又不會捕魚,讓我去看什麽?”阿娣越想越覺得好笑,彎了腰靠在飯桌上咯咯咯小哥不停,“讓我看他笑話麽?”嘿嘿嘿,想想便覺得很厲害呢?無所不能的王爺,竟然在捕魚這事上跌了跟頭,真真是不自量力呢。

喜成:“……”

話雖那麽說,吃完早飯後,阿娣還是穿上與應禛一模一樣的衣服去了河邊。漁節是十裏八鄉的大日子,離著好遠,便見到河邊人頭攢動,熙熙攘攘的一堆。阿娣費勁的擠進去,鉆到第一排,在河面上找著應禛的身影。

“阿禛!”應禛的船排在河岸不遠處,阿娣找了半圈,眼神便掃到他那條船了。阿娣揮揮手招應禛過來,身後圍觀的村民說個不停,她也跟著興奮起來,見了應禛過來的船一提裙擺便要跟著上去。

“哎!”福順在宮裏伺候了這麽些年,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撐船的活,本就力不從心了,再有人扒著船沿要上來,驚慌之下,腳底踩不穩,整艘小船跟著晃蕩起來,左搖右擺濺起幾個大水花,轉轉悠悠的終於在兩人的控制下停住。

阿娣木木的收回濕了小半邊的腳,劫後餘生的慶幸,還好她還沒踏上去,不然就栽下去了。

“福順。”差點將阿娣摔下去,應禛也難得的黑了臉,抓著船沿控制住搖擺不定的船身,“你行不行?”

福順一把老腰彎的都要折了,點頭哈腰態度良好的認錯,“奴才可以的,可以的……”他抹一把額頭冷汗,撐著篙往河中央劃。

“阿娣,船上不安全,你在岸上等我。”剛才船轉悠著偏離了方向,本應該船頭對著岸邊好讓應禛與阿娣說話的,這一轉,船尾對著岸邊,鑒於方才的情況,應禛又不敢隨意亂動,只能別過腦袋勾到後面來與阿娣說話。

阿娣舔舔唇,看看船邊濺起的水花,又瞧瞧站在船尾撐篙的福順,面上的神情一言難盡,開口勸道:“還是別去了吧,河中央水深得很……”更何況,你們倆又不會捕魚。阿娣吞下後半句,捏捏衣角,低下腦袋,怪丟人的。

“放心。”應禛丟給阿娣一個寬慰的眼神,吩咐福順劃著船往河中央走了。

見他們兩人一船晃晃蕩蕩的往那邊一片在水上游的小船去了,阿娣瞇瞇眼,也想跟著回小院閉門不出,可再看看那艘歪歪扭扭還倔強著往河中央去的小船,腳下一頓,還是留下來了。

許香兒的哥哥今個也參加這次的漁節了,就站在那棵老槐樹後面,看到阿娣面上難以形容的表情,咬咬唇,冒出頭來,走到阿娣身邊坐下,“你家當官的也去了?”

阿娣扭頭見是她,點點頭,囫圇不清的答應著:“嗯。”

許香兒看看河面上清一色的捕魚能手,沈默,隱晦的提醒道:“那邊那個,二栓兒,他捕魚可厲害了。”

阿娣擡頭順著許香兒的指引看過去。一個瘦高的漢子。

“每年都是他拿第一呢。”見阿娣沒什麽大反應,許香兒咽咽口水,又補充了一句。

阿娣的嘴角已經快掀到耳邊了,卻也沒有辦法,低頭扒拉著草皮,悶悶的低下頭,“我家當官的就是圖個高興,又沒想拿第一……”

許香兒瞧著她的臉色,嘴裏噢噢噢的應著,“那就好,不然一條魚抓不上來,那多丟人啊。”

阿娣:“……”

咚咚咚鼓聲響起,一柱香的功夫,看誰捉上來的魚多。

雖然不報什麽希望,阿娣還是站起來往那頭使勁兒的瞧,希望河裏能跳出幾條笨魚來,落到應禛他們的船上,讓他們兩輸的別那麽難看。不過想著想著,阿娣自己便洩了氣,她自己都說那幾條魚是笨魚了,怎麽還會真有這般的事呢?

“喜成。”瞧了一圈,沒見到應祥的身影,阿娣覺得奇怪,看看河邊上笨手笨腳的福順,越發覺得心氣不順,手裏的狗尾巴草一丟,拍拍身上的泥,撥開人群去找喜成了。

“哎,主子。”前面一圈小姑娘,喜成擠不過去,也不敢擠過去,只能遠遠地站在後面看著,聽到阿娣喚他,踮起腳尖扯著嗓子答應。

阿娣走到他身邊,將人扯下來,“十三爺呢?”

喜成摸摸腦袋,“一大早便出去了,也沒說什麽事……”

阿娣瞧著喜成飄飄飄的眼神,知道自己問也問不出什麽來,索性放棄了,直接將人拉出來擠出重圍,一並走到岸邊,“你也跟著我一起看。”丟臉的事,肯定不要一個人做的。

喜成乖乖的站在一旁眼睛盯著河面,給阿娣打扇子。突然,身邊的風停住了,整個人都覺得燥熱起來,阿娣從地面上擡頭,瞇起眼看喜成,“怎麽了?”

“……您瞧那兒……”喜成吶吶的指著一個方向,像是看傻了。他身邊站著的那些個人,臉上的表情與喜成也差不了多少。

阿娣懷疑的順著喜成的指尖,河面上的一個點,水花四濺,滿是活蹦亂跳的魚,像是迫不及待的露出水面,任君捕撈。船上站著的兩人,隨著小船的左右搖晃,晃晃蕩蕩的穩不住身子,卻一上一下的撈得輕松自在。

怎麽可能呢?

阿娣傻了眼,難道捕魚這件事,不用學,也就會了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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